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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亚东北省,一只被旱灾杀死的成年长颈鹿,安静地躺在干旱的沙地上 一只成年的长颈鹿,安静地躺在干旱的沙地上,死去了。不远处那个曾经的湖泊,如今则变成了一片干涸的沙地。这是意大利摄影师斯蒂法诺·德·路易吉2009 年9 月在肯尼亚东北部旱灾最严重的地区拍下的作品《死去的长颈鹿》,他也因此获得2010 年荷赛摄影奖当代热点类单幅二等奖。获奖后,斯蒂法诺告诉《外滩画报》记者:“在拍摄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这只渴死的长颈鹿一定会让世界震惊。人们几乎从未见过长颈鹿像大象、水牛甚至人类那样,安静地在肯尼亚干裂的大地上死去。” 最后一张照片——死去的长颈鹿肯尼亚东北部与索马里接壤的边境线附近,意大利摄影师斯蒂法诺·德·路易吉(Stefano De Luigi)正和他的朋友们趴在越野车的车窗上,费尽力气张望着,期待能够遇到些什么。这是整个拍摄之旅的最后一天。此前,为了记录遭遇旱灾的肯尼亚,斯蒂法诺一行已经在肯尼亚北部地区穿梭了14 天。持续的干旱,像恶魔一样,疯狂地掠夺着每一滴水。斯蒂法诺一行4 人嘴唇干裂,炙热难耐。 那时,当地向导正带着斯蒂法诺在边境线附近寻找一个很大的湖泊。然而,当他们赶到那里时,眼前却只有一望无际的干涸沙地。由于他们车上的存水已经不多,而这里的温度已超过40 多摄氏度。没有办法,他们一行4 人只能掉转车头,无精打采地返回肯尼亚首都内罗毕。 突然,一直望向窗外的斯蒂法诺大声对司机嚷嚷:“快停车,倒回去,那里肯定有什么。” 那是一条被动物踩踏出来的小路,通往的方向就是不远处的那个湖泊。汽车倒回那条小路旁,斯蒂法诺提着相机,跳了下来。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只成年的长颈鹿,安静地躺在干旱的沙地上,死去了。 “它好像睡着了,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生怕惊醒了她。在路上,我们遇到过各种各样被渴死的动物,但是连向导和司机也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渴死的长颈鹿会是什么样子的。”接受《外滩画报》专访时,斯蒂法诺回忆道。 斯蒂法诺用最快的速度,连拍了三张,然后和大家回到车上,默默无言,越野车疾驰而去。 这也成为斯蒂法诺此次拍摄旅程中的最后一组照片。几个月后,在2010年的荷赛摄影奖评选中,斯蒂法诺凭着其中一张《死去的长颈鹿》,夺得荷赛奖当代热点类单幅二等奖。 获奖后,斯蒂法诺告诉记者:“在拍摄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这张渴死的长颈鹿一定会让世界震惊。人们几乎从未见过长颈鹿像大象、水牛甚至人类那样,安静地在肯尼亚干裂的大地上死去。这会给人们无限的思考空间。”提起这张照片,斯蒂法诺至今仍然唏嘘不已,仿佛谋杀者就是他本人一样,让他深感内疚。 虽然未能获得大奖,但斯蒂法诺对此并不遗憾。“我的目的不是获奖,而是能够引起人们对自然的重视,对全球气候变化的探讨。所以,我很成功,我相信你们每个人都会记住我这张照片,记住那里有一个干渴濒死的国度。” 斯蒂法诺是国际摄影界的知名人物,他曾经在1999 年和2008 年两度获得荷赛艺术类摄影奖。此外,他还经常拍摄如利比里亚童军、受失明困扰的病人等诸多反映当代热点问题的纪实作品。 “这个二十米深的取水坑是他们徒手挖出来的!” 2009 年9 月,当意大利人斯蒂法诺从英国BBC 电视台看到有关肯尼亚干旱的报道时,眼神中充满了不相信。对大部分欧洲人而言,肯尼亚几乎就是原野、浪漫和狩猎的代名词,是野生动物的天堂。那样一个宛若人间天堂的地方,怎么会变成干涸的沙地呢? 看完报道,45 岁的斯蒂法诺坐不住了,他打电话给了一位在埃塞俄比亚的意大利记者朋友。两个充满新闻敏感的人很快达成共识,他们相约一同前往肯尼亚东北部那片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他们发誓要用自己的眼睛,寻找一个真正的答案。 很快,两个人来到了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在当地,他们找到一位部落首领当向导,加上当地司机,一行4 人从内罗毕出发了。 穿过荒漠,他们首先抵达肯尼亚西北部的图尔卡纳湖区,后又前往东北部与索马里接壤的边境线。在前后长达15天的采访拍摄中,4 个人究竟穿越了多少距离,斯蒂法诺现在已经说不上来。接受记者采访时,他仍然忍不住习惯性地默念着旅途中最常用的“问候”——下一个水源点在哪里?这也是每一个肯尼亚旱区居民最经常念叨的一句话。斯蒂法诺告诉记者,在肯尼亚当地,大部分人已经不再祈求什么时候下雨,而是背着各种容器去寻找荒漠中的一口救命水。 一天,他们从图尔卡纳省的劳德瓦市出发。当时,斯蒂法诺一行已经在肯尼亚北部的荒野中行进了14 个小时,一路上除了不离不弃的烈日,还有就是扑面而来的干热沙尘。斯蒂法诺说,在这片昏黄的土地上开车充满了危险,因为这里根本没有路,甚至连车辙都不曾看到,所以他们主要听从当地向导的安排。 快到肯尼亚裂谷省的卡蒂德村时,向导指着远处的帐篷,告诉斯蒂法诺, “这个村子因为那一口泉水而得名。”从向导口中,斯蒂法诺得知,因为这里是附近50 多公里内唯一的水源点,所以原本习惯游荡放牧的当地人,逐渐开始在此安家,并就此形成了一个微型村落。 汽车驶进这个所谓的“村庄”,斯蒂法诺与同伴忽然变得迷惑不解起来。他们找不到那口传说中的沙漠清泉,相反他们看到的是一个20 多米深的大坑,里面挤满了人畜和打水的容器。即便斯蒂法诺一行走到大坑的人群中,也没有一个人留意村子里突然多了几个陌生面孔。除了部分老人,几乎所有村民都在忙着从这个泥坑里打出一盆盆泥浆一样的水。 “这就是当年的卡蒂德泉。”终于,一位当地老者走过来为斯蒂法诺他们揭开了谜底。“这里的人大概有两三年没有看到过一滴雨水了,泉眼也即将消失。现在是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也是一天中最容易取水的时刻,所以除了我们这些身体不好的老人,没有谁会搭理你们这些外国人。谁都想趁着天气不热,多存点水,留着给自己和牲畜喝。” 斯蒂法诺告诉记者,当时他听到的最震撼的事情就是,“现在这个20 多米深的取水坑竟然是村民们徒手挖掘出来的。”“除了原本就住在这里的人,还有许许多多的外地人,他们为了生存,不惜步行几十公里的路,来这里打水回家。自从泉水水量逐渐变少之后,人们就开始挖地取水。即便如此,现在坑里的水不但稀少,而且混杂着大量泥沙,人与动物共同饮用,这已经称不上泉水了。” “在旱灾来临的时候,人比野兽更可怕” 短暂停留了两日,斯蒂法诺4 人告别卡蒂德泉,返回劳德瓦城休整。然后,他们再次出发。这一次,越野车没有开出多远,眼尖的斯蒂法诺就发现一个端着冲锋枪的牧民,正带着他的羊羔在贫瘠的沙石地上寻找牧草。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挎着冲锋枪放牧。 斯蒂法诺告诉记者,在肯尼亚北部,当地人惧怕的并不是凶残的野兽。“在旱灾来临的时候,人比野兽更可怕。”在那里,斯蒂法诺见过很多人类的残骸,他们不是饥渴致死,也不是被野兽袭击,而是在争斗中被其他人杀死的。 “后来我终于知道,人们拿着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牲畜不被别人抢走或者偷盗。卡蒂德村的牧民就曾经受到来自邻近的埃塞俄比亚犯罪团伙的偷袭。但是那一次,盗贼们一无所获。在留下了一具尸体之后,他们被肯尼亚人的枪弹赶走了。而死去的那个埃塞尔比亚人,只是因为自己的牲口都渴死了,无以为生,才变成盗贼的。” 离开图尔卡纳湖区,斯蒂法诺一行又马不停蹄地赶往肯尼亚靠近索马里的野生动物保护区,他希望能在那里近距离拍摄旱灾对野生动物的影响。 旅途中,斯蒂法诺发现,那些原本在东非大草原繁衍生息数万年的野生动物,正遭受着灭顶之灾。由于每年三月至四月间的雨季并没有如期来临,有些地方甚至三年都没有降雨,一些动物直接被渴死,而另外一些则因绿色植物锐减而被饿死,或者因为营养不良而大量感染疾病。斯蒂法诺看到许多肯尼亚标志性的野生动物,如狮子、鳄鱼、斑马和牛羚倒在路边,成了其他食腐动物的救命粮。 肯尼亚原本是非洲经济发展最好的几个强国之一。在2007 年年底的时候,肯尼亚还是整个非洲都嫉妒的国家,经济增长保持在惊人的7%,每年旅游收入高达数十亿美元。但自从经历了2007 年总统选举后的种族骚乱,肯尼亚国内就一直充满危机,政府内耗巨大,甚至对干旱的准备远远不足。2009年的大旱灾让肯尼亚的大量农作物颗粒无收,很多野生动物和牲畜死亡,一些儿童因此而饿死。许多极端贫瘠的偏远地区因为水源的稀缺而引发了数场部落间的冲突,肯尼亚的商业、农业和旅游业都深受其害。 临行前电视新闻对于肯尼亚干旱的报道,如幻灯片般在斯蒂法诺脑海中闪过。但是车窗外化为沙石的草原、因饥渴而死的野兽们在烈日中留下的累累白骨让他明白,肯尼亚干旱比人们在新闻中看到的还要严重。 B=《外滩画报》 S= 斯蒂法诺·德·路易吉(Stefano De Luigi) “肯尼亚已经不再是人们的天堂” B:你们最初的拍摄计划是怎么样的?你觉得自己成功实现了计划么? S:我们最初的安排就是在15 天内,采访肯尼亚受旱灾最严重的地区,把真实的情景通过法国的《Le Monde》杂志告诉世界读者。我认为意大利摄影师斯蒂法诺·德·路易吉我们很成功,起码我的照片可以不远万里让《外滩画报》的读者也看到。 B:这说明今年的荷赛摄影奖把当代热点奖项颁给你,是实至名归了。 S:我的目的不是为了得奖,而是为了唤起人们对自然与人之间关系的再次反思。我很高兴,我的照片能够得到人们的认同。 B:在肯尼亚拍摄干旱,开车深入那些偏僻的无人区,是否让你感到害怕? S:就像我所说的,肯尼亚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安全了。在这里,要想保证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就是能够找到真正值得你信赖的伙伴,比如我们的司机和向导。在路上的摄影师,每个人都会经历大大小小的风险,但这就是我们摄影师的工作,我不惧怕,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临行前的仔细筹划。 B:拍摄过程中,你遇到过危险的境地么? S:我们有经验丰富的向导,他本人就是当地一个部落的领袖,基本上在他的安排下我们都是有惊无险。最危险的一次,就是我们在肯尼亚与埃塞俄比亚边境上,我在那里正拍摄那个被打死的窃贼的尸骸,突然向导拉起我们迅速离开了那里。他说,现在接近黄昏,这里非常不安全。虽然,他没有详细说,但是我知道,那段时间边境常有绑架外国人勒索赎金的情况发生,向导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那样慌张地带我们离开。 B:肯尼亚干旱的天气对你们的拍摄有影响么? S:在旅途中,最危险的就是暴热的天气和饮用水的不足。所以,我们每次出发前都会在大城镇补充满数十升饮用水再走,然后根据路程远近,提前把每个人分配到的水量确定下来。在我们采访过程中,几乎每一天室外的温度都高达45℃,这就像无形的杀手一直伴随着我们。干燥的热气扑面而来,不断蒸发你每一滴珍贵的汗水。 B:你觉得肯尼亚去年的干旱与往年相比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S:在抵达肯尼亚北部后,我们的计划是开车,寻遍那些隐藏在荒漠深处的水源地,因为只有那里才能看到人烟,才能通过当地的土著了解到干旱究竟到了怎样的一个程度,与往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有一天,我们在肯尼亚北部与索马里接壤的偏远地区的凯克尔村外看到一个孤零零的孩子,于是我跳下车,问他在干什么。他告诉我,他是凯克尔村的人,村子里没有水了,他就去外面找水,但是走了几十里路,同样是一无所获,于是他只能回家。这个现实告诉我们,以前即使干旱也仍然有水的几个地方,今年也都干涸了。你难以想象,因为干旱,那片原本广阔肥沃的土地,现在看起来就像一片大沙漠。 B:在你采访过程中,在干旱中挣扎的肯尼亚人对你们西方记者的到来有什么看法呢? S:在那个卡蒂德泉采访的时候,他们的一名首领对我说,他们希望我们俩可以尽可能多地告诉那些西方发达国家和国际社会,他们的生活是多么悲惨,他们对我们非常友好,把我们当作了唯一改变命运的希望。大部分的肯尼亚人天生就非常纯朴,只要不是在取水或者寻找水源的时候,他们都很乐意与陌生人聊天。 B:作为亲身经历肯尼亚旱灾的记者,你认为这场旷日持久的灾难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呢? S:对于肯尼亚来说,去年的旱灾是过去十年中最严重的一次。旱灾引起部族间对水和牧场的争斗,这是比干旱本身更可怕的人祸。 我们再看看肯尼亚政府是怎么救灾的。肯尼亚每年都能接收到国际社会大量外援,可是真正发到灾区居民手上的非常少。在劳德瓦这样的北部重镇,一个月才分发一次救济物资。在更偏远的地方,人们都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些堆积在内罗毕的援助物资。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需要政府去认真面对。 B:最近一段时间,中国云南也发生罕见的干旱,对于旱灾你怎么看,这真的是我们人类酿造的? S:在我看来,显而易见,肯尼亚的大干旱是由近年来的全球气候异常所致。 在我们欧洲人眼里,肯尼亚就是度假的胜地,观看自然景观和野生动物的天堂,我觉得之所以那么多人肯定我的工作,就是因为我把一个备受干旱肆虐的肯尼亚真实地呈现给了西方世界。这对人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发人深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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