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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请假 之后我继续着每天不到四小时的睡眠时间的生活,挣扎在学业、寄宿家庭的关系之间。唯一的安慰是AP世界历史终于挤进了A的行列(这个小富人区的公立学校文科真的很难),还有和同学的关系越来越好。竞选上了这个社长那个队长的东西,却也更忙了,每周三总在不同的town参加奇奇怪怪的regional比赛到晚上十点。 Regina和Anna虽然态度冷淡了下来,却也没有发生什么争执。Anna开始了她每周二和每周四晚上的合唱训练,在downtown Chicago,于是这两天就只有我一个人。其实也没有差,一周七天六天的晚饭都是我准备的,所以只是少弄一点也不会饿死自己。只是每到周二周四冰箱里都没有什么东西。有一次发现了一块肉,我就开始自己烤了。回来后Regina说,这是一家人用的你怎么就自己煮了呢?我郁闷了一下,一块体重九十五磅不到的我刚好吃饱的肉竟然是全家人用的。我以为自己顽强地活了下来,其实事情远没有结束。 自己有类似于关节炎的东西,因为膝间液有问题。于是气候一变就会痛,伊利诺伊的冬天又特别的多雪而且冷,所以时常发作。有一天不幸在早晨很早发作了,痛得没能赶上校车。灰溜溜地去敲Regina的门,麻烦她帮我call in school请假,我只能赶上正常课时的第一节课了。她盯了我好一会儿,说,“你自己去打吧。你要我说什么呢?你没有赶上校车所以上不了学?这么丢脸的话我怎么好意思说。” 我想我当时的表情除了无奈一定还有很大程度的惊奇状。我病了,想要请掉第一节课,而且是节非正式课,这个叫做丢脸?而且Regina竟然让我自己打电话给学校?作为老师,她非常清楚自己call in for absent是违纪行为。于是我就自作聪明地跟中国的爸妈说,你们帮我请假吧,忽略掉了Regina的那部分,只说学校需要permanent legal Guidant的证实。一个小时后我就一蹦一跳地去上学啦。 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一个半月后又发作了一次,这次我直接忽略了Regina(后来想想这是自己做过的无数幼稚的事中的一件),让爸妈直接帮我请了假。 请假事件埋下的伏笔真的很可笑。 四、意外 Anna 在这期间越来越了解了一件事,就是我为了少惹麻烦愿意去做很多自己不愿意的事。于是Anna就开始了她奇怪的欺负人的方式,虽然我也是后来才明白了她如此不喜欢我的原因。 莫名其妙我总会发现叠好的衣服,我的衣服总是掉到地上。毛巾经常呈摊开状搭在马桶边缘(还好这个家里没有男人)。还有Anna时常在诡异的时刻探头来看我做些什么。终于我找到了Anna,说,你坦白吧,这里就我们三个,Regina会幼稚到把我的毛巾往地上和马桶?她竟然没有辩解,说,这是我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再次气结,心想,fine, 难道我还跟十二岁打架不成?就let it go了。 后来我去向Regina反映,貌似Regina并没有怎么样Anna, 但是Anna很生气很生气地冲下楼,大喊了一句,Get out of my house Cici!! 竟然大声到了连体栋的邻居听到了,第二天很关切又带着八卦地来打探发生的什么事情。Anna喊的那一句话其实我没有怎么生气,说真的是伤心多的多。无论如何一起住了几个月了,教了你这么多的数学题了,也跟说了那么久的话,你用的每一件东西、踩到每一寸地板、吃的每一只碗、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我擦的我洗的,而我依然还是让你这么讨厌。 伤心了一小会,又被学业给淹没了,三个月考了一次SAT,两次SAT2,两次ACT,也就没有时间来伤心了。 12月31日下午,Anna问我要不要一起去玩,拿个小木板从小雪山上两个人一起滑下来的小孩玩的东西。我受宠若惊地立刻答应了。玩了十分钟,Anna让我一个人上,我一往直前地走了上去,下去前都会有推,但是Anna推得非常用力,我啊地叫了一声就往前冲,结果一下就脱离了小板滚了下去,实在很快啊就哗啦啦地侧滚到了侧面的栏杆,腿一勾,我的人却是要向前飞的,咯吱一声我感到脚踝一热,突然脚就像穿了我爸的衣服一样袖子往下掉了一截,然后方向不对地下垂了。 停下来后我恍惚了几秒爬起来,发现自己根本站不起来,一阵巨痛。Anna遥远地看着我,过了几秒她走近都没走近就往家里跑,Regina摇曳着她行动比较困难的身体走了出来,周围几个小朋友围着我问我怎么样了,显然大家都被吓到了。 Regina蛮着急地立刻带我去医院。医生是个印度人,戴着海绵宝宝图案的领带,却耽搁了很久,因为之前没有生病,医保程序不熟,医生让Regina先记自己的医保,她不愿意,执意要等中介的电话,我痛得要死要活,医生看不下去,说你先跟我来吧。 于是就敲敲打打摸摸摁摁说了很多奇奇怪怪长长的词,我也没有听懂我的脚到底怎么了。他开始掰啊掰,我大喊痛,之后我躺了下来,任由他折腾我短小的腿,看到一遍又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绷带啊,瓶瓶罐罐啊,不敢去看。 医生指手画脚地说,大概要过一个月才能好,我就长吁一口气地躺到病床上了。等了半天没有等到Regina啦,老护士(美国的儿科护士为什么都很年长)传话来说,保险好了,你妈妈说,她要回家准备晚上的New Year party, 迟些时候来看你。海绵宝宝医生在一旁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说了句,take care,也走了出去。 病房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护士带来的冰淇淋。我坐着,吃着冰淇淋,盯着时钟。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着写什么,看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冰淇凌化了,被护士拿去冻了,再要过来,再化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吃到了我整个肚子冰凉冰凉。终于十二点。Regina还是没有来,我也知道她们是不会来的了。 对啊,她们凭什么要记得1月1是我的生日。我在期待什么,我笑了笑。 十七岁生日,我吃着冰淇凌,满脸泪痕地自己一个人,坐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就这样过了。 五、折磨 那之后我对Regina和Anna彻底的死心了。我不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唯一开心的是拄着拐杖我就没法跪下来擦地板了。更讽刺的是,Regina看着我进门拐杖抵在木地板上总是很心痛。 我们的关系降到了某种冰点,她们出去吃饭不会告诉我,她们出去玩也不吭一声就走了,她们去朋友家过夜电话也没有打。Regina向中介说她非常的无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中介以每三天一次的效率跟我打电话,而我也免疫到了开着免提哼哼哈哈一边做作业的地步。 大学的面试接踵而来。手撑拐杖我跑了无数趟downtown Chicago. 每次都是从家跛着走上半个小时到车站,做火车一个小时到downtown,为了省钱不做Chicago贵死人的taxi而做公交,跑到约会点。大部分面试官都很体谅,会改成电话或者在火车站附近。 最后一次面试是MHC面试,朋友载我到了火车站,鱼贯到了市中心下车一瘸一拐到了面试的地方。MHC 面试官很可爱,彼此也很有共同语言,我们一聊不知不觉过了三个多小时。看了一眼时间快赶不上车了,就匆匆忙忙依依不舍地告别我飞奔向了火车站。 坐了一个小时的火车想着怎么还没有到哇,越看风景越不对就询问售票员orland park还有多远哇。售票的黑叔叔瞪大眼睛说,missy, you are in Indiana now. 我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匆忙之间上错了方向的火车一路向北到了另一个州。 下了车,寒风交加的一月,为了面试我臭美地没有穿几件衣服。这里是算F都零下的温度,一转身却看到温暖的候车室还开着温暖的灯门却锁得紧紧的。再看时刻表,最后一班回Chicago的火车十分钟前刚走。犹豫地拿起电话打给Regina,Anna接到电话。我跟Anna说了一通后,Anna就开始和她妈喊话,电话那头的我清楚地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A: Cici wants to talk to you. R: what does she want? A: she is in Indiana. R: what?? What is she doing in Indiana? A: She took the wrong train. R: (silence for 5 secs) then what she want me to do. A: (speaking to me) how can we help? Me: I don’t k.. R: (yelling) tell her that there’s nothing we can do right now. A: (to me) there’s nothing we can do. 没有伤心,我挂断电话。绝望了三秒立刻意识到自己再绝望就真的会被冻死在这里,撑着拐杖一蹦一跳来回踱步取暖想着要怎么办。再跛着回去看时刻表,离这里最近的另一个车站半小时后还有一班回去的火车。立刻打电话叫了Taxi,等到我觉得自己差不多都被冻成冰棍的时候Taxi终于来了。 我拼命催叔叔快点开车。貌似司机知道如果我不赶上火车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坐他的taxi付几百美金一路打回Orlando park,所以开心地悠哉游哉慢慢地晃到了另一个车站。我几乎是要甩开拐杖地跳到了月台,整个月台空空荡荡,像极了已经没有火车了的样子。我什么神都拜了一遍地恳求火车还没有走,五十秒后,不知道是我拜的哪个神真的灵验了,呼啦呼啦来了一辆火车,我看着Chicago south 几个红光字,几乎跳了起来(忘了自己少了一条腿结果差点摔倒)。 一路坐回Chicaogo再转火车回 Orland Park,已经晚上十二点了。这个平原地带是一篇暗摸摸没有什么灯的。我下了车驻拐杖慢慢地走出了车站,越走光线越昏暗,四周都是芦苇,地上是雪,天寒地冻。 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机械。就是当你的全身没有任何的知觉。连思维都被冻住。只剩下惯性不停地重复着走路的动作。甚至连恐惧都不会了。 黑暗中摸索了半个多小时,到了这个被称做家的建筑物前。门被锁了。我摁着门铃。一下,两下,三下,直到第九下。Anna开了门,裹着浴衣,隔着最外层的玻璃门盯了我不知道有多久。我张开嘴想说open the door, 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她像是在确认一层薄雪的门外那个紫色的人是不是我一样,就那样盯着我,不开门。 隔了许久,门打开,一股暖流。我走下楼,打开热水。温暖的水在身上已经没有温度。就像这栋房子。温暖的模样,充足的暖气,对于我来说却也已经没有了温度。(文/杨松一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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