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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半月谈 2013年11月14日,河南永城一货车车主因不堪忍受超载罚款而服毒自杀。事件发生后,乱设卡、乱收费、乱罚款的公路“三乱”引发社会关注。随后,河南省对公路执法进行专项整顿。交通部门整改的同时,公路超限超载现象却借机反弹,大货车司机“带药闯岗”“带艾滋病人压车”等手段百出,而执法依据和手段不足、部门间协调不力等问题,让公路治超面临新挑战。 规范治超面临新挑战 永城“11•14事件”发生后,河南在全省范围内启动了公路执法专项整改,一方面严格问责,涉事7人被追究刑事责任,另有17人分别给予诫勉谈话、行政警告、记过、降级、撤职等处分;另一方面,组织运输企业、经营业户和群众代表等,通过各种形式,归纳出交通执法的12项相关问题;同时,对执法队伍进行3个月的业务训练。 同时,永城市也开始探索综合交通执法,组建了150人编制的交通综合执法大队,将执法人员工资全额纳入财政预算,探索解决多头执法、以罚养人等问题。 经过三个月专项整改,永城的交通执法得到了一定规范,一些过境的货车司机纷纷表示,如今上路跑运输,心里踏实了。 半月谈记者在回访中了解到,整改的三个月内,由于要对执法人员进行培训和考试,永城暂停了流动治超,导致一段时间内公路超限超载现象反弹。“那段时间里,货车司机中甚至流传这样一段顺口溜:‘赶快跑、赶快运,趁着永城在整顿’。”永城市公路局局长崔吉宇说。 “仅仅三个月,有人就把车帮加高了一米;有的车超载200%以上,总重达181吨,相当于满载的3节火车皮。”说起治超过程中发现的新情况,永城市运管局党委书记冯金超神情严肃。据其介绍,今年3月10日恢复流动治超后,三个月内查处超限超载车810辆。“刚恢复流动治超时,一次集中行动就查处80多辆。” “一些车主已经结成利益共同体,联合起来跟执法人员玩‘躲猫猫’。”永城市公路局副局长余夫连说,有些车队派专人专车在前方探路,发现情况后为车队设计绕行路线;有的派专人跟踪执法队员,直到将执法队员“护送”到家,再通知等待的车队集体通行。 永城市交通局农村公路管理处副处长陈磊说,干线公路恢复流动治超后,一些车辆便绕行农村公路。“据统计,曾经一天就有578辆大型超载车从农村公路通行,而那段时间超限超载的举报电话几乎每天都被打爆。” 阻挠执法成为常态 “刚恢复流动治超后的三个月,我自己化解的企图‘带药闯岗’事件就有4起。”余夫连有些气愤地说:“明明是违法超限,他们却称不放行就喝毒药,让你永城再出次名”。除此之外,孕妇、婴儿、艾滋病人压车等阻挠方式也屡见不鲜。 超限站的工作人员反映,因为货车闯卡现象频发,用于拦停车辆的阻车器“平均每三天就得换一个”,执法人员被撞伤事件也时有发生。 为了强化源头治理,永城市交通局在一些石料厂专门派人现场蹲守。6月11日晚11点,记者在永和石料厂见到了当日负责24小时蹲守的工作人员王洪艳,禁止超限超载车出场的任务,需要他寸步不离。在石料厂扬起的灰土和货车发动机的轰鸣中,王洪艳喊着对记者说,没有测重设备和监控摄像头,只能靠人力蹲守。 据了解,目前永城对市内16家石料场都采取了类似监管方式,不仅耗费人力,效果也并不理想。而相比一线执法的辛苦,执法手段不足,政策滞后,跨区域、部门联动机制乏力等问题,对治超工作的影响更加突出。 永城市交通局副局长鲁大鹏说,现行的办法要求我们每次流动治超行动都得向市纠风办报批申请,但每次只批准一个治超点。“永城市有5条干线,7条县道及多条乡道、村道,只在一个点治超,效果如何保障?” “按照2009年《河南省交通厅关于对不规范行政执法和公路“三乱”行为责任追究暂行办法》,排队待查超过3辆车就属于乱设卡,有的车队针对这一点,10多辆车一起行动,如果被查就全都停下,让执法很被动。”永城市公安局交警大队大队长乔峰认为,现行制度已经严重滞后于执法需求。 记者采访了解到,依照目前的执法规范要求,必须公安拦车、路政过磅、运政卸货,而超出了管辖范围的操作,就涉嫌违规执法。永城市交通局局长张峰同时表示,超限超载车辆的生产、销售、改装、上牌等行为的查处,需要工商、质监、公安等部门配合。永城处于四省交界,要与周边省份的地市开展合作,显然难度更大。 16年治超缘何效果不大 永城的治超困境是河南全省范围公路执法困局的一个缩影。早在1998年,河南省就相继出台多项治超管理办法。但治超16年来,文件不少发,会议不断开,效果却并不理想。 在河南省交通厅公路局路政处处长张鸣看来,河南的区位特点和经济结构,决定了其治超所面临的压力。“河南是能源和原材料大省,又地处中原,过境车辆多。以永城为例,石料产地主要在永城以东的安徽萧县,消费市场主要在永城及其西边的商丘,因此大量运输车必须经过永城。” 当前各地城镇化建设带来的大量市场需求,也让超载运输屡禁不止。余夫连曾做过调查,从永城到商丘的100多公里路,如果拉石料超载100%,一趟能挣3000元;如果超载150%,能挣4000到5000元。由于很多运输车每天可以在这条线上跑两趟,加上对超限的处罚通常只有扣3分罚款500元或扣6分罚款1500元,高利润机会的驱使下,超限超载屡禁不止。 外部因素客观上加大了治超难度,但政府内部低效引发的问题同样不容忽视。 河南省副省长赵建才指出,河南交通执法由省行业主管部门负责业务指导和监督,地方政府负责管理人财物等,管人的不管业务、管业务的不管人。同时,由交通运输部门牵头、13个职能部门参与的治超机制,很难突破多头管理、职能重叠等问题。 另外,在地方政府“乱进人”、政策性安排、系统内部调整等因素下,路政执法人员严重超标。按照交通运输部定员标准的平均值,结合公路等级和通车里程测算,河南路政执法人员应定员1.69万人,现有3.1万人,超员83.4%。人员超标,经费就难以保障,由此便引发出“以罚养人”等乱象,一些地方甚至出现“放水养鱼”的情况,既推高了运输成本,又加大了执法腐败风险,由此引发越治越超、越治越乱的恶性循环。 针对这些问题,不少干部和一线治超执法人员都认为,要彻底治超,必须加快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同时,尽快推进综合执法体系改革,整合执法主体,解决权责交叉、多头执法现象,建立权责清晰、监管有力、执行高效的综合执法管理体系。 采访中,一些货运司机还提出,推进改革也需要全国一盘棋,解决各省间对超限超载的认定和处罚标准不一的问题,限制执法自由裁量权,标准统一清楚,才能执法清明。(记者付昊苏 梁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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